爱丽丝

忘川之水何其苦

【义炭】情书

一个昏昏沉沉的爱情故事。

*私设现代背景

全文8k+

 

一.

那会儿是九月份,可天气却还是炎热得要命,光是在太阳光底下站那么一小会儿都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发烫,像是一头扎进了蚂蚁洞里似的。

炭治郎隔着一扇玻璃窗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那一幢砖红色的小洋楼,那是富冈义勇的家,而他也许久未和富冈义勇见面了,不知富冈义勇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在这么一种炎热天气之下更应该蹲在家里才是,走在街上也怕是会中暑。

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地袭来,炭治郎其实并不觉得这些虫子发出来的纯粹只是噪音,他反而更觉得这是夏季限定的摇篮曲,吃过午饭后困意也跟着一阵阵的卷上来了,将那白纱帘子一拉,炭治郎便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睡去了,梦里他和富冈义勇一同坐在那后花园里吃着西瓜,炭治郎将那小小的黑色西瓜籽收集起来,埋进了土里,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儿就会长出一大片西瓜来,在花园里种西瓜似乎不大合理,可那是梦,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炭治郎醒来时也已经是下午了,暑气至少散去了一大半,他看了看墙边那座落地钟,原来都已经快要六点了,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清脆,是母亲在准备晚饭,白昼的时间很长,外面的天还并没有完全暗下来,那昏昏沉沉的红橙色将客厅那两条飘忽忽的白纱帘子也一并染上了那抹独特的色彩,炭治郎拉开帘子,那束昏昏的阳光直刺入自己的双目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眼睛打开。

那幢小洋楼孤独地立在这黄昏里,几只鸟儿低低地从这儿掠过去,那不规则的剪影便映在了砖墙上,楼房里很安静,像是不曾有人在这儿住过似的,炭治郎下意识地往空中望了望,试图去寻找这幢洋楼的倒影,可天还是天,是红橙色的天空,云朵正追随着时间的脚步缓慢地向前流动,而那蝉鸣声也不知何时被掐断,好孤独,炭治郎心里想着,他还是想要见富冈义勇一面。

他仰起头,却意外地发现原来富冈义勇正坐在那洋楼的顶上,他微微垂下头眯着眼睛在看一本书,在太阳光底下看书也的确要更为吃力些,炭治郎有些欣喜,他想要冲着对楼喊那么一声,以此来引起富冈义勇的注意,而母亲也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母亲为他做了香椿芽蛋饼。

吃过晚饭再去那窗子前看了看,富冈义勇已经不在那儿了,而天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每家每户也都将电灯打开,在黑夜里至少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孤单。

那道金黄色的暖光穿过富冈义勇家的玻璃窗子直射出来,这让炭治郎想起了傍晚的夕阳,昏昏沉沉的红橙色的光芒,直让人头脑发昏,让人觉得孤独。

 

二.

炭治郎也想学着富冈义勇的样子爬到楼顶上去坐着,可他并不想在阳光底下看书,他只想要爬得高一些,去窥视富冈义勇家中的情况,他只是考虑到了“站得更高看得越远,”却不曾想到“站得越高摔得越疼,”他颤颤巍巍地爬上了竹梯,才只是探出去一个头,就被耳边那阵呼呼的风声给吓得退了回来,若是一不小心从这儿滑下去那可就糟糕了。

他若有所思地瘫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摊着一张乳黄色的信纸,他很喜欢纸张的气味,越是崭新的纸张嗅起来就更为清香些,将信纸夹在书籍里便也会染上一层淡淡的墨香气息。

他想要给富冈义勇写信,一个小时过去了信纸上却还是空白一片。

亲爱的义勇先生、敬爱的义勇先生、尊敬的义勇先生...实在是不合适,后来他总算是开了个头,可仅仅只有四个字——义勇先生。

算下来他也已经和富冈义勇认识了很久了,至于这个“很久”到底是多久,炭治郎却也算不出一个准确的时间,自打炭治郎开始记事以来,自己便总是伴在富冈义勇的左右,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倒也不过分,两幢房子面对面地立在那儿,就连客厅的窗子也是对着的,炭治郎那时候还不够高,他总是喜欢站在小板凳上隔着空气喊富冈义勇的名字,

“义勇..义勇..”

而富冈义勇也学着炭治郎的样子回应着他,

“炭治郎..炭治郎..”

富冈义勇要比炭治郎大六岁,平日里炭治郎也总会跑来缠着富冈义勇给自己念故事,富冈义勇抱着炭治郎倚在那柔软的沙发上,捧着一本童话书为他念着小美人鱼的故事,才只是念完了一页,炭治郎便在富冈义勇怀里呼呼地睡过去了,富冈义勇见着家里并没有人在,便偷偷地伸出手指在炭治郎那软糯的脸颊上戳了戳,这让他想到了面包店里撒上椰丝的糯米糍,一口咬下去能够吃到红豆沙的那种,他的唇轻贴在炭治郎的脸颊上,大概还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他才没张开嘴咬下去。

嘴唇才刚移开,炭治郎便醒了过来,像是童话故事里所写的那样,王子吻醒了沉睡了多年的睡美人那般,他们四目相对,富冈义勇却红着脸垂下了头,不明所以的小炭治郎仍旧是一个劲儿的往富冈义勇怀里钻去,缠着他念故事,这次念的是小红帽的故事,才念了两页,炭治郎又睡过去了,比任何一次睡得都要香甜。

室外温度32摄氏度,而富冈义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火焚烧了一般灼热,他和炭治郎脸贴着脸躺在沙发上,炭治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屋顶上,太阳离自己好近、好近,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要燃烧起来了。

可他睁开眼时也并没有看见什么太阳,他看见的只不过是富冈义勇罢了。

 

三.

长大了些,炭治郎也没有再缠着富冈义勇给自己念故事了,而他对富冈义勇的称呼也从“义勇”变为了“义勇先生,”让他唤一声义勇哥哥似乎也有些难为情。

见富冈义勇家后花园那两排英国玫瑰开得十分艳丽,炭治郎便也跟着富冈义勇开始学习起了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购买花种、修剪枝叶、清理杂草...富冈义勇手里抓着一把大剪子,头上扣着一顶宽边大草帽,穿着一身黑衣裳,乍一看还真像那辛劳的园丁,修剪起枝叶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炭治郎握着那把大剪子不知道该从何而下手,一来怕剪坏了富冈义勇家的花,二来也怕划伤自己的手,看着炭治郎那傻愣愣的模样,富冈义勇便将那顶大草帽取了下来压在炭治郎的头上,他从身后握住了炭治郎的双手,耐心地教给他修剪花枝的技巧,

“剪刀不用握太紧,从侧面这里慢慢剪下去...”富冈义勇一面说,一面做,炭治郎也跟着点头,他频频点头,也不知到底听没听明白。

富冈义勇的前胸紧贴在炭治郎的后背上,富冈义勇的声音也总是从自己的斜上方传来,炭治郎甩了甩头,将那草帽往上顶了顶,他斜着眼想要去看富冈义勇的脸,奈何还是被那宽大的帽檐给遮挡了起来,只能看见富冈义勇的双唇一开一合地颤动着,汗珠从顶部一路滚了下来,整张脸都是亮晶晶的,像那刚淋过水的英国玫瑰那样,花瓣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

“听明白了吗?炭治郎。”富冈义勇问道。

炭治郎连连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他说道。

富冈义勇留炭治郎在家里吃下午茶,准备的点心是巧克力蛋糕,临走时,富冈义勇取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塞到了炭治郎的手上,打开一看,是小糯米团子,里面的馅儿是红豆沙的。

他对炭治郎说道,

“这个很适合你。”

炭治郎一笑,两腮便也跟着蓬起来,若是他的肤色能够再白皙些,那还真像极了这些可爱的糯米团子,回到家中,炭治郎便猛地跑到窗前,将那盒子举得高高的,隔空对着富冈义勇喊道,

“谢谢——义勇先生——”

他笑了,富冈义勇也跟着笑。

傍晚,炭治郎瞧见富冈义勇正迎着余晖高高地坐在屋顶上,他的心颤了颤,那是他从未到达过的高度,他想要喊富冈义勇的名字,一阵风过,将富冈义勇那一头乌黑的发肆意地吹乱了,他一动也不动,任凭这阵风凌乱他的发,发丝拂过脸庞时只觉得痒酥酥的,富冈义勇仰着头望着顶上那一片天,一束光落在他那微微凸起的喉结前,整张脸也都被刷上了一层金橙色,泛着光,像是打了一层蜜蜡。

炭治郎的心脏一下接着一下咚咚地跳着,富冈义勇美得像一幅画,他望着远方,一双沉甸甸的蓝眼睛,碾碎了太阳光,蓝颜色里掺杂了橙颜色。

富冈义勇爱炭治郎,或许爱得还要更早些,他最开始坐在屋顶上时的确是在想,自己为何会爱炭治郎,爱炭治郎的理由是什么。

他问自己:爱一个人需不需要理由?

他得到的答案是:不需要。

 

四.

这天阳光正好,午饭过后炭治郎将自己卧室里的被褥、枕头全都搬到了后花园里去,在那儿搭上几张竹椅,把那被褥给铺了上去,接着便将枕头也一同甩了上去,他喜欢被阳光暴晒过的被褥的气味,抱在怀里都觉得蓬蓬松松的、暖烘烘的。

炭治郎拿上大剪子,带着大草帽,装了满满一罐子的水来浇花,这后花园被他打理得非常好,不仅种了两排英国玫瑰,那铁阑干上也绕着一圈牵牛花藤,他买回几块木板,对照着图纸上的步骤一点一点地钉出了一个小巧的木屋,他将木屋放在大树上,中间凿开了一个小洞,也还真的将那麻雀吸引了来,清晨将他唤醒的除了第一缕阳光还有那阵清脆的鸟鸣声。

炭治郎又回到卧室里头准备写信,他静悄悄地盯着那张空荡荡的信纸,而他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手里头那只木质的签字笔转过来又转过去,书本被他一页接着一页地翻动,他想要睡一觉,却又发现枕头和被褥还在后花园里晒着,于是乎他便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个下午,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富冈义勇的声音了,那天匆匆地在窗前瞥了他一眼,连他的正脸都没有瞧见,更别说写信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他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炭治郎叹了叹气,准备到那后花园里去收被子。

他一把抱起那张厚重的被褥,将枕头抵在前胸,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一步步慢慢地挪进去,他正在为自己的“万无一失”沾沾自喜时,却忽略了那最后一个台阶,炭治郎重心不稳,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去,但愿不要将客厅那只白瓷花瓶给碰碎。

不知为何,炭治郎感觉被褥底下压着一个人,他连忙将枕头拨到一旁,又掀开那一层厚重的褥子,富冈义勇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身下。难怪这一跤摔得不疼,原来是富冈义勇做了自己的人肉垫板。

炭治郎赶忙扯开被褥扶起了倒在地板上的富冈义勇,

“抱歉——义勇先生,你..你还好吗...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炭治郎有些慌张,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

“很久没有过来了,一直很想见你,夫人说你在后花园,所以我就过来了。”富冈义勇淡淡地说道。

炭治郎草草地应了一声,抱起那被褥就要往楼上走,

“交给我,我来帮你。”富冈义勇拾起了地板上那只被遗漏了的枕头,一手揽过那张厚重的褥子,直径地踏上阶梯挤进了炭治郎的卧室,炭治郎只好乖乖地跟在富冈义勇身后,似乎这里才是富冈义勇的家似的。

他挽起衣袖,替炭治郎铺好了床,正打算离开时却瞧见书桌那一张信纸上写着“义勇先生”四个字,而后便没了下文。

炭治郎察觉到富冈义勇大概是看到那信纸了,赶忙绕到书桌边上将信纸胡乱地夹进一本书里,而富冈义勇却从身后贴了上来,他轻笑了一声,

“炭治郎是要给我写情书吗?”他说道。

情书。炭治郎从来都没有往情书这方面思考过,他甚至连什么是情书都不晓得,情情爱爱的书信么?

“才不是情书!只是太久没有和义勇先生见面了..所以..”或许是背对着富冈义勇的缘故,看不见他的脸倒也不会那么紧张。

“责任都在我身上,近来工作忙,把炭治郎给忽略了..”富冈义勇那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直钻入炭治郎的耳朵里,像是一阵细小的电流从左耳朵滑到了右耳朵。

炭治郎顿了顿,瞳孔也随之放大,他似乎是忘记了富冈义勇已经开始参加工作了,在他的记忆里,富冈义勇还是那个手把手教自己修剪花枝、给自己念童话故事的大哥哥,而自己还是那个稚嫩的孩子,炭治郎是一直都带着这样的记忆与富冈义勇相处,他转过身去看富冈义勇,眉目间多了一丝沉稳,个子也比自己高得多,白衬衫前系着一条笔直的藏蓝色领带,做吞咽动作时,喉结也跟着一上一下来回地跳动,富冈义勇是成年人了,他已经二十一岁了,而炭治郎才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可他对于成年人的向往,却又是无限的。

 

五.

富冈义勇握着炭治郎的双手同他谈了很久的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念童话故事的日子,与以往不同的是,炭治郎这一次并没有倚在富冈义勇的怀里沉沉地睡过去,炭治郎也想要亲眼一睹成年以后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因为只有那样,自己才能够算是离富冈义勇更近了一步,至少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看到的世界也该是一模一样的了。

他在炭治郎的左脸颊上吻了吻,这是富冈义勇成年以后第一次亲吻炭治郎,虽然只是亲吻脸颊,可对于他来说却又是意义非凡的一个吻。

“炭治郎还是和从前一样。”富冈义勇说道。

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是一件好事情吗?莫非在富冈义勇心目中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男孩么?炭治郎凑上前去,他没有享受过亲吻是如何一种滋味,他也想要吻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并没有躲开,只是直直地坐在那儿望着炭治郎,炭治郎的影子映在富冈义勇的瞳孔里,周围围上了一圈昏暗的灯光,如同炭治郎提着一盏小油灯在湖面上映射出自己的倒影一般,一片枯叶落在这静悄悄的湖面上,踩碎了他的倒影,弄脏了那一幅静止的图画,重新将它们拼凑起来时却又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炭治郎发现自己做不到,他不能够吻富冈义勇,

“抱歉义勇先生,我失礼了..”炭治郎将头撇了过去,湖面上的倒影也一同跟着消失不见。

富冈义勇轻笑了一声,他没有靠过来,他只是坐在另一头注视着炭治郎的单薄的背影,

“炭治郎,我会等你的。”说罢,富冈义勇站起身来揉了揉他的发,轻声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久久,炭治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也许是午后晒过被褥的原因,炭治郎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被褥是烫的、枕头也是烫的,枕在枕头上他也觉得头皮发麻、发痒,三番五次抬起手来抓头皮,闭上双眼,富冈义勇的脸便又赫然出现在一片黑暗中,离自己是那么近,距离近到足以和他接吻。

睡意全无,炭治郎坐在书桌前将那张信纸从书本里抽了出来,用衣袖抚平了信纸,抓起签字笔随意地写了两行字,

 

义勇先生:

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您,我在努力成长,绝不会让您久等。

 

仅仅只是这样,炭治郎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些什么才好了,猛地回想起富冈义勇口中提到的“情书,”他想给富冈义勇写一封情书。

炭治郎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信纸被他压在了臂弯下,一个晚上过去了仍旧是没写出什么东西,为何要执着于给富冈义勇写情书,炭治郎还真是想不明白。

 

六.

炭治郎成年了。

富冈义勇带着一束鲜花,提着一盒蛋糕来到了炭治郎的家里,炭治郎抓起小叉子往嘴里送进了一小块的蛋糕,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嘟囔着,可这又偏偏是自己最喜爱的巧克力蛋糕,破例一回,下不为例了,他这么想着。

“义勇先生您不吃吗?”炭治郎问道,可这蛋糕几乎要被他吃掉一大半了。

富冈义勇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腮静静地望着炭治郎,他伸出大拇指将炭治郎唇边残留的奶油给轻轻抹掉,而后便将嘴唇贴了上去,舌尖迅速地在大拇指上划了过去,

“我吃过了。”富冈义勇说道。

相比之下,炭治郎倒是觉得富冈义勇一直在和他耍一些孩童之间的把戏。

“炭治郎,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富冈义勇问道。

“义勇先生是想要替我实现愿望吗..?”炭治郎放下小叉子,也学着富冈义勇将手肘撑在桌面上的样子回望着他。

“我能给的,我都给你。”富冈义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那...”炭治郎猛地站起身,险些将椅子撞倒在地,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脏,怦咚怦咚跳个不停,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勇敢些,他已经成年了,他也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所爱的事物。

“义勇先生,我想要你。”炭治郎涨红了脸,鼓起勇气将深藏于心底的那句话喊了出来。

他害怕富冈义勇没有听清楚,于是乎便又将音量提高了一倍,

“义勇先生,我想要你。”他又喊道。

炭治郎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而他也没有避开富冈义勇向他投来的目光,富冈义勇微微笑着,那抹生动的蓝颜色就快要从他的眼里溢出来了,他轻轻抱住炭治郎,伏在他耳边说道,

“炭治郎,我说过的,我会等你。”温热的鼻息贴在脖颈上,像一阵暖风似的徘徊在自己周围。

炭治郎便也踮起脚尖,时隔多年他又重新回到了富冈义勇的怀抱里。

“抱歉义勇先生,让您久等了。”炭治郎说道。

炭治郎去吻富冈义勇的唇,这是他曾经想做但却又不敢做的事情,现在他终于做到了,这个吻是酸涩的、甜蜜的、足以让人头脑发昏的。

褪下的衣物随意地丢在地板上,卧室里回荡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炭治郎搂着富冈义勇,他只觉得自己坐在一艘小船上,卧室在摇晃、书桌在摇晃、顶上的吊灯也在摇晃,两人的身子也跟着一同摇晃。

温顺的兽用他那尖尖的獠牙轻柔地啃咬着猎物,他只觉得自己一定是泡在滚烫的温泉池子里,暖流肆意地从底部流过,滚烫至极、灼热不已。

“疼吗,炭治郎?”富冈义勇问道。

炭治郎咬紧了牙关,猛地摇了摇头,

“不疼。”

他们没有关灯,他们的脸颊上都像是搽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那样红,比那逛集市时瞧见的红灯笼还要红。

即便是在清冷的早晨醒来,也不觉得孤单。

 

七.

他们确定了关系。

而此时家里也打算让炭治郎出洋去留学,这一去便是三年不能够相见。

“我会等你,炭治郎。”富冈义勇说道。

他笑了,笑得十分勉强。

“义勇先生,我绝不会让您久等的。”炭治郎说道,他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他明白,他是成年人了,做这些无谓的反抗只会让富冈义勇更为自己担心罢。

“我们拉钩。”富冈义勇和炭治郎立在窗前勾手指,一左一右来回荡着,他们依旧是耍着孩童间的把戏,说着轻松的话语,不挽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礼貌。

炭治郎带走了那张信纸,他还是想给富冈义勇写情书,无论如何都要写。

富冈义勇将炭治郎送上了轮船,他独自一人站在码头上远远地眺望着那艘白花花的巨大的轮船,炭治郎隔着船舱的玻璃窗子望着富冈义勇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在变小,那抹深蓝色也在一点、一点地变浅,富冈义勇抬起手臂在空中扬了扬,夕阳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晒成了沙滩上的一只孤独的小青蟹,炭治郎还是落了泪,泪水滴在那张信纸上,滴在那一行字迹上,开出一小朵黑色的墨花来。

直到那轮船完全消失在夕阳里,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上,富冈义勇才转身离开。

“我会等你,炭治郎。”

他说给自己听,同时也说给炭治郎听。

 

八.

他们只能通过书信来联络。

炭治郎似乎已经克服了写信的“恐惧,”他一宿没睡,他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给富冈义勇,

 

义勇先生:

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您,我还在努力成长,但是我绝不会让您等我太久...

 

这只是普通的书信,并不是情书,信件里头甚至连一个“爱”字也没有提到。

炭治郎收到了富冈义勇的回信,除了一封信还有一盒巧克力,

 

炭治郎:

我一直在等你。

 

富冈义勇一直在等炭治郎,从他发觉到自己已经爱上了炭治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原地等着他了,等着他长大、等着他成长、等着他对他说我爱你。

他坐在屋顶上,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底下的街道,偶尔也会瞥一眼对面那一幢小洋房,那是炭治郎的家,只不过炭治郎现在不在家,那个站在小板凳上喊着自己名字的小男孩不在家,他知道炭治郎始终是不敢同他一样潇洒地坐在屋顶上看夕阳,即便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疼”也无妨,富冈义勇会在楼底下稳稳地接住炭治郎,一同栽进那玫瑰丛里,避开那些细小的花刺,他们会躺在玫瑰丛里接吻。

 

九.

炭治郎回来了。

码头那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提着一只巨大的手提箱的身影,那是炭治郎。

而富冈义勇却是站在原地默默地张开了双臂,炭治郎放下那只手提箱,一路狂奔飞扑进富冈义勇的怀抱里,他们隔绝了周围的一切喧嚣,两人在黄昏底下忘情地拥抱、亲吻。

“你回来了,炭治郎。”富冈义勇将头抵在炭治郎的额前说道。

“让您久等了..义勇先生..”炭治郎悄悄地用手指抠了抠富冈义勇的后背,隔着白衬衫想要去抠他后背上的肉。

“炭治郎,如果你也愿意,我可以一直等你。”富冈义勇轻声地说道。

等了这前半生,也不差那后半生了。

炭治郎没有正面回答富冈义勇,也不知他到底愿不愿意,只不过他对富冈义勇说,他不会再走了,他也不会再让富冈义勇等他了。

“义勇先生,我们拉钩。”炭治郎将小指头伸了出去。

“好,我们拉钩。”富冈义勇也顺势将指头勾了上去。

和三年前一样,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码头、一样的轮船、一样的约定。

三年前的约定是“我等你,”三年后的约定却变成了“我不会再让你等我。”人还是那两个人,富冈义勇和炭治郎,由始至终,从未改变。

 

.

直到现在,那一封信也都还没有写完,炭治郎从衣袋里掏出那一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他将信纸塞在了富冈义勇的手上,展开来,上面写着,

 

义勇先生:

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您,我在努力成长,绝不会让您久等。

 

那是多年前炭治郎写下的,一直没有下文。

富冈义勇笑了,他问道,

“炭治郎想要对我说什么?”

“本想着给义勇先生写一封情书。”炭治郎答道。

“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写才合适...”炭治郎尴尬地笑了笑。

富冈义勇顿了顿,许久才说,

“我现在便可以给你写一封情书。”

“什么?”炭治郎有些疑惑不解。

“我爱你。炭治郎。”富冈义勇说道。

“我爱你。炭治郎。”富冈义勇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回答是什么,炭治郎。”富冈义勇没有给炭治郎发呆的时间,直径凑上前去问道。

“我也..同样爱着您,义勇先生。”炭治郎开口说道。

“我收到了。”富冈义勇说道。

“收到了什么?”炭治郎问道。

“你的情书。”富冈义勇望着炭治郎笑了笑,炭治郎也望着富冈义勇笑了笑,他们都在笑,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那种笑。

他提上手提箱,牵起炭治郎的手回家去了。

 

傍晚的夕阳是昏昏沉沉的红橙色,直让人觉得头脑发昏,直让人觉得温暖。

对于富冈义勇来说,他与炭治郎在一起所经历过的那些所有的事情,就是一封最为动人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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